“抓紧给果树喷洒防冻剂,把地浇透了御寒。”17日中午,章丘区相公庄街道,张庆荣重新穿上羽绒服,指挥农业工人们加紧干活,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降温。
天虽然有些冷,但作为有着大学教育背景的“知识型新农民”,因为“乡村振兴战略”,张庆荣内心火热。
“我要回农村”
“这天气真是异常,前两天还26℃,这两天又降至10℃,晚上甚至只有0℃。”张庆荣边干活边抱怨,前两天气温高,果树都开花了,如今怕要被冻坏。
“谁让你放着城里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回家种地?自作自受。”妻子的一句话玩笑话,勾起张庆荣2013年回乡种地的回忆。彼时,他俩都在滨化集团上班,一年收入十五六万元,算是小康之家,这是他们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,稳定又无生活压力。
“老家的地,父亲种得不咋样,产量低,质量不好,卖不出去,我就萌生了回来的想法。”张庆荣说。
在他妻子看来,当时他的心奇特而反常,“差点跟他离婚。”那时,张庆荣一门心思回想种地,要跟他的高中同学窦广磊学。窦广磊2012年回章丘区龙山一村种树莓,搞得有声有色。
“我是个不安分的人。”窦广磊说,他大学毕业后到莱钢工作,5年换了7个工种。最后当了一个分厂的团支书,因为受不了按部就班的工作,就想创业。在新闻上看到北京一官员辞职下海种树莓,很有市场前景,他就想效仿。
经反复思量,窦广磊心一横,辞职回到老家。风言风语随之袭来:“老窦家的娃,是不是在外面犯事儿了,怎么回来了?”“可惜了,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,回来种地,上学上傻了”“你看看吧,到时候媳妇都找不到……”
“现在环境好多了,国家提出乡村振兴战略,首先是人才振兴,农村大学生再回来种地,可能就没那么多闲言碎语了。”窦广磊说,农村不同于城市,人言可畏,返乡给乡亲们的感觉像“逃”回农村,压力很大。
“门外汉”种地
“你是农村长大的,但从小种过地吗?会种吗?学的是农学专业吗?”这是妻子反对张庆荣回乡种地的部分原因。还有部分原因是所谓“主流”的趋势:70后不想种地,80后不会种地,90后不谈种地。没有上学考出去,也要漂在城市,混口饭吃。
对此,张庆荣慷慨激昂:“国家不可能没农业,大学生没有传统思想禁锢,接受新事物快,能够有效连接种植与市场,这才是我回去的真正价值。”
他回家第一件事,是把老爹栽了几十年的果树砍掉,换上从日韩引进的新品种,比如水晶梨、黄金梨、樱桃树、杏树等。
窦广磊与张庆荣有着相似的看法:“沿袭几千年的耕作方式和耕作品种,的确需要有知识、有文化、有国际视野的新人去替换,农业才能转型升级,乡村才能振兴。”拿他栽种的树莓为例,过去国内很少种植,90%以上市场靠进口满足需求。
窦广磊大胆尝试,从国内外引进20余个品种在章丘试种,如今4个品种已成功,亩产两三千斤,鲜果甚至高达50-80元/斤。窦广磊相信,赶上消费升级的大潮,像树莓这样的第三代水果,必将会越来越受欢迎。
妻子眼里的种地“门外汉”张庆荣,也摸索出了自己的“种地经”。“土地有限,我就精细化管理,做出品牌、特色。比如梨,大多数种植者重视产量,到批发市场上以低价格销售;我则想做大个头,比其他梨都大。”
为让梨长大个头,张庆荣冲破传统思维,大量剪掉不少农民不舍得剪掉的老树枝;花只留十分之一,其他摘掉,保证供养充足;还限高,在梨树上端布上网子……
普通梨产出来论斤卖,5元/斤就算不错的价格,而他的梨论个卖,重量2.5斤以上的,50元/个。
看着大梨换回的银行卡上的五六位数,妻子心里才踏实下来。
大地的呼唤
农村天地广阔,可以大施所能、大展才华、大显身手,张庆荣对此感受颇深。如今,他运营的300余亩果园,年产值可达350万元,毛利润一百五六十万元。
看天吃饭的传统耕作方式,让他吃过亏。2015年4月,严重的倒春寒袭击北方,晚上甚至到了-2℃,果树盛开的鲜花被冻坏大半,导致减产一半,同时出现大量畸形果品,卖不出去。这年冬天,他开始建大棚,上微灌设施,增强抗寒能力,才有了这两年的好收成。
“这几天天气也是有些异常,前两天到了26℃,就有些不正常。”张庆荣担心,这样的“极暖”之后还会有“极寒”,如果在清明节前后出现低温,容易再现损失。张庆荣期望乡村振兴战略实施,各地能出台细则,解决实际问题,破解农业种植高风险问题。
农业投资大、回报周期长,窦广磊对这个传统农业问题深有体会:他试种树莓时,1个品种种1亩,20个品种就是20亩,1亩地投入1万,20亩就是20万,1年1个周期,失败了损失全是自己承担。“我干的是农科院干的活儿,农科院搞科研有补助,我们就没有。”他说。
乡村振兴,人才是关键。须让乡村“回归人才”成为农村经济发展的“领头雁”、新农村建设的“领路人”。窦广磊扎根农村6年观察发现,想回归的首先是那些农村走出去的人才,他们对农村了解,创业相对容易。
张庆荣说,真正回农村创业的,学历太高的不多,主要是本科、专科。不过,他们对农村来讲,照样是人才,也应该给予相应补贴,鼓励回归。“目前的一些政策,对人才的定位要求高,动辄研究生、博士以上学历才给补贴。”
“资金问题也不容忽视,回乡创业,真正有大笔资金投入的,数量有限。”窦广磊说,贷款在所难免,希望相关部门的贴息额度能再高一些,毕竟,现在农业需要大投入才能有大产出。
显然,乡村振兴,勾起无数人的期待,更需要各方有切实的行动。
这是大地的呼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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