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就是我在天地坛街上的家,我出生在这儿,我在这里生活了12年……”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指着画卷中的“家”,陈召燕老人哑着嗓子,一声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,是想告诉记者,他的“根”就在这个叫做天地坛街的地方。
陈召燕和老伴儿正接受记者采访
陈召燕,今年80岁了,1939年6月出生在济南市历下区天地坛街,后来因为工作和生活搬到了外地,与家乡一别就是63年,但那段生活在天地坛街的时光让他至今难忘。
陈召燕珍藏着过去的老照片
“到了我这个年纪,早上吃的什么,下午可能就忘了,但是小时候的事情却是越来越清晰,”听从内心的召唤,陈召燕老人自2019年4月13日起,开始创作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,废寝忘食了两个月,终于完成了一幅14米长画卷——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(文末附长卷完整版),长卷还原了他儿时生活的天地坛街的本来面貌,画作中展现了当时的房屋建筑、道路建设、人们出行方式、结婚习俗、殡葬仪式等等,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。
正在看书作画的陈召燕
2019年9月25日,正值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,陈老将这幅呕心沥血之作捐给了济南市历下区大明湖街道舜井社区,将这份对家乡济南的思念及热爱,以绘画卷的形式奉献了出去。陈老的这一举动深深感染了许多人,济南市历下区融媒体记者专门驱车前往老人家中,拜访了这位耄耋老人。
通过对陈召燕老人两天的采访,记者了解到20世纪50年代前后的济南市历下区天地坛街的城市面貌和百姓的生活状况,几十年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居住篇
陈召燕老人手指着画卷中“天地坛街”的一座平房,告诉记者那就是他小时候的家。“那房子很小,我和妈妈,姐姐,弟弟住一间屋子,放下两张床之后,就放不下其他家具了,真的是进了门就上床。父亲自己住一间屋,也就十来个平方,房中除了床还有一个摆茶杯的小桌子,住的房子漏雨非常严重”。
陈召燕向记者介绍他小时候的家
陈老的画卷中,当时天地坛街也是南北走向的,街两边的房子有住户,也有商铺,大部分都是平房。陈老告诉记者,当时的房子有点像四合院的样子,每间屋子面积都不大。每个院落都是门挨门,户挨户的,看着有些局促。他的画作与当年的原貌基本相符。聊起曾经生活了12年的住所,陈老表情微微凝重,手抚摸着画卷,陷入了对那个“家”的回忆中。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如今,陈老和老伴儿住在单位盖得居民区的楼房里。“现在住的好了,房子也大了,方便。”此刻,一束清晨明媚的阳光正透过窗户,倾洒进充满回忆的客厅,映照在老人笑脸上,倍感温暖。
饮食篇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这幅作品长14米,共有416个人物,画卷中的店铺一家挨一家,有尹家粥铺、东源盛酱菜、济生堂等老字号,有磨坊、榨油坊、加工金银首饰的银匠铺,有饭店、茶馆,有街头摆摊的石匠、木匠、绱鞋的鞋匠、扎灯笼的扎彩匠等,还有卖锅饼、馒头、煎饼、糖炒栗子、豆汁、油条等各种食品的店铺。透过画卷,记者仿佛能听到此起彼伏热闹的叫卖吆喝声。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“那时候早餐都是家里自己做,条件不行,不可能天天上饭店,喝豆浆吃油条算是改善生活了。”如今,早餐吃油条豆浆已经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了,早餐的种类也丰富多样,无论在家里做着吃还是买着吃都很方便快捷。
画卷中有条街道老人标注是芙蓉巷,记者问陈老,这芙蓉巷可是现在的芙蓉街?老人笑答:“从芙蓉巷可通往芙蓉街,那时候的芙蓉街也有很多卖小吃的。现在已经成为全国著名的美食街了!”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有一种味道是深刻在骨子里的,“甜沫”的唇齿留香对陈老来说就是故乡济南在他心中的烙印。陈老从小就爱喝甜沫,但是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,一个月只能去粥店喝上一两回。后来陈老移居到了外地,但是仍然忘不了家乡的味道,就在家里自己琢磨着做甜沫。陈老笑称,这几十年做下来,自己做的甜沫和济南本地正宗的甜沫不分上下,济南的朋友同学来家里,他一定要亲自做甜沫招待他们。喝过后,同学朋友们也直呼:“这才是小时候甜沫的味道!”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娱乐篇
摔洋片、弹溜溜蛋、推铁环、踢毽子……这些都是陈召燕老人童年的乐趣。对那个年代的孩子来说,玩具虽然简易但是乐趣无穷。爬墙、逮蛐蛐……顽皮可爱,可能是每个人童年的标签。陈老说,放了学,帮家里做完家务活后,小朋友们就呼朋引伴到天地坛街上去耍。那时的他们都是风一样的孩子,从南到北,从北到南,短短几百米的距离,留下了他们许多快乐的笑声和童年美好的回忆。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“现在的孩子不一样了,玩具满屋子都是,都没处放了,床底下沙发底下全满了。”陈老的老伴儿提起自己的孙子、孙女,眼里满是宠爱。“过去和现在没法比!那时候很多玩具是自己做的,现在是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!”一句“没法比”道出了那时生活的艰辛和穷困,也道出了两位老人对现在生活的满足和欣慰!
习俗篇
随着画卷的不断展开,铁匠铺、棺材铺、煤炭店、彩扎铺、缝纫店、剪刀店……逐一展现在记者面前。眼光寻过去,只见画卷画着的牌子上写着:修自来水笔、自制卷烟、理发烫染……几十年前的物质条件虽然有限,但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却有条不紊,把平凡的日子过得红火是每个时代人们共同的心愿。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画卷中嫁娶的场景吸引了记者的目光,新娘子跨板凳、过火盆的仪式如今十分少见。“跨过板凳去就象征着跨过了困难,迈过火盆预示着日子过得红红火火。 ”陈老跟记者解释道。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记者问陈老,和老伴儿结婚的时候是否也有画卷中的这些仪式?陈老老伴儿笑着说:“没有这些仪式,当时我门俩已经工作了,就在单位简单举办了个仪式。”提起两位当时的婚礼,仿佛又回到往日那值得怀念的一天,两位老人的脸上呈现着一种腼腆又幸福的笑容。“俩人的被子抱一块就算是结婚了,房子、床、桌子都是公家给的。”
陈老的经济条件在当时算好的,宴请同学同事们酒席摆了两三桌,也很热闹。“那时没有钱去饭店请,也不时兴去,酒席都是在家里和邻居家摆的,还要请人来家里垒锅垒灶、塔棚子,炒菜……很麻烦!碗、筷子、凳子、桌子都是借邻居的,谁家的都标上记号,用完了再还给人家。”听起来并不气派的婚礼,却包含了邻里之间浓浓的感情,一份知足、一分甜蜜。
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画卷节选
“我们当时结婚时流行三大件,手表、缝纫机、自行车,现在不以为然了。”陈老缓慢的伸出手一件件数着感慨道。他告诉记者,那时他托人在上海买了一辆自行车,为了运回来,拖朋友找关系费老大劲了。如今,实品店、网购、代购等不同的购物方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。
说起现在,老人直感叹,条件太好了!上世纪九十年代孩子结婚,婚礼都是在酒店办的。“订好去吃就行了,又热闹又省心。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。”
出行篇
在画卷中的天地坛街上,跑着一辆黄包车。陈老说,在20世纪50年代,大街上常见的是驴和骡子拉着板车,汽车、三轮车、黄包车都很少。“那时候坐黄包车啊,是一种享受。一般都是走着,做黄包车都是比较讲究的人,岁数大的人。”
陈召燕老人三代同堂的照片
陈老告诉记者,现在上街,看见满街都是各种样式的共享单车,可在他小时候,自行车是很稀罕的玩意,价格昂贵,一般家庭是买不起的。“我同学的爸爸给他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,我们一起去街上玩,街上的人都羡慕的说,洋人推着洋车,那时候很落后人们普遍称自行车为洋车。”
陈老说,仅仅他和小伙伴骑了自行车就被称呼为“洋人”,感觉心里很难受。当时穷,人们见识少。为了还年轻时多出去转转看的心愿,陈老退休之后,和老伴儿坐飞机去了好几个洋人的国家旅游,陈老感叹,现在人们可选择的交通方式太快捷了,坐飞机几个小时就能穿越整个中国!
陈召燕书写“盛世中国”
就在今年6月份,陈老在捐赠画卷期间来到济南,坐着轿车围着天地坛街转了很多遍,想再看一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。看到如今的天地坛街两侧高楼林立、华灯璀璨,道路宽阔平坦,车辆川流不息,陈老这颗对故土日日夜夜牵挂的思乡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慰藉,也为时代的发展、城市的沧桑巨变感到欣喜。
陈召燕《我所见到的天地坛街》完整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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